第18章 孤影赴瘴(1 / 1)

客栈房间内,浓重的药味被一股极淡、却异常清冽的寒梅冷香悄然驱散。古星河缓缓睁开眼。

视线从模糊到清晰。映入眼帘的,是头顶简陋的粗布帐幔,而非鬼谷山门熟悉的竹屋房梁。意识如同沉在冰冷深潭的碎片,一点点拼凑回拢。剧痛,那是一种深入骨髓、仿佛每一寸血肉都在被无形锯齿反复切割的剧痛,瞬间席卷了全身。他闷哼一声,冷汗瞬间浸透了单薄的中衣。强行催动九转逆命针的代价,如同跗骨之蛆,此刻才真正展现出其狰狞的獠牙。

然而,比剧痛更清晰的,是耳边压抑的、沉重的呼吸声。

他艰难地侧过头。

苏玉衡躺在另一张床上。那张曾经温润如玉的脸庞,此刻灰败得没有一丝生气,如同蒙尘的古玉。他双目紧闭,唇色惨白,胸口的起伏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即使昏迷中,那紧锁的眉宇间也凝固着化不开的、深入骨髓的痛苦和绝望。一个精致的玉盒放在他枕边,盒盖微开,里面空空如也——那枚用尊严和血脉换来的星纹贝母,已然耗尽,仅仅是为他吊住了最后一缕游丝般的气息。

床边,齐清梧伏在床沿睡着了。她换下了往日的华服,一身素净的浅碧衣裙,此刻也沾染了药渍和疲惫。即使在睡梦中,她的一只手也紧紧握着苏玉衡冰凉的手腕,仿佛那是维系他生命的唯一绳索。她眼睑下有着浓重的青影,原本丰润的脸颊也消瘦了几分,那总是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此刻有些松散,几缕碎发垂落在苍白的脸颊旁。

古星河的目光落在她另一只垂下的手上。那纤细的指尖,布满了细小的伤痕和水泡——那是煎药、擦拭、日夜操劳留下的痕迹。曾经不沾阳春水的柔荑,如今为了一个被家族抛弃、濒临死亡的男人,沾染了人间最辛劳的烟火。

视线再转。角落的阴影里,江砚峰靠墙坐着。他左肩和右腿的伤口被重新包扎过,绷带上洇出暗红的血迹。他脸色同样苍白,嘴唇干裂,那双眼睛此刻如同两口沉寂的死火山,里面翻涌着冰冷的怒意、深深的自责,以及一种近乎绝望的疲惫。他手中紧紧攥着那柄青霜剑,指节捏得惨白,仿佛那是他仅存的、支撑着不倒下的支柱。

古星河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胸口的剧痛还在肆虐,但他的眼神却异常清明,甚至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平静。

星纹贝母,只能续命,不能救命。

真正的生机,在那瘴疠横行、灵蛇盘踞的极深之谷——月见草。

而苏玉衡的生机……在这江南,已然断绝。苏玉宸不会放过他们。苏老夫人的死,更是将这三人彻底钉在了苏家的耻辱柱上,成了整个江南道唾弃的对象。

留下,是死路。

等苏玉衡好转?以他如今油尽灯枯的状态,这客栈里弥漫的死亡气息和窗外无处不在的窥探目光,根本不会给他们时间!

一个清晰的、近乎冷酷的计划,在古星河剧痛的大脑里瞬间成型。

他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气血和经脉撕裂的剧痛。再睁眼时,眼中只剩下决绝的寒芒。

“砚峰……”他开口,声音嘶哑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江砚峰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光亮:“星河!你醒了?!”他挣扎着想站起,却牵动了伤口,闷哼一声。

“别动。”古星河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入江砚峰和刚刚被惊醒、一脸惊喜的齐清梧耳中,“听我说……时间不多。”

他的目光扫过齐清梧憔悴却瞬间燃起希望的脸:“齐姑娘……多谢你。”简单的三个字,却重逾千斤,包含了太多无法言说的感激。若非她请来“鬼手”李回春,若非她耗尽心力寻来珍稀药材吊命,苏玉衡和他古星河,恐怕早已魂归地府。

齐清梧连忙摇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古大哥,你醒了就好!玉衡哥哥他……”

“他需要时间。”古星河打断她,目光锐利如刀,“但江南,没有时间给我们了。苏玉宸的眼线,就在外面。苏家,不会善罢甘休。”他看向江砚峰,“砚峰,你的伤,能走吗?”

江砚峰咬牙,眼中是野兽般的凶光:“爬也能爬出去!要杀回去?”

“不。”古星河的声音冰冷而清晰,“是离开。离开江南。”

“离开?”齐清梧和江砚峰同时一愣。

“去落月城。”古星河吐出四个字,目光落在齐清梧脸上,“只有回到落月城,那里是各方势力交汇之地,鱼龙混杂,远离苏家根基,才能暂时避开苏玉宸的爪牙,也才有机会彻底治好玉衡的伤。砚峰你的伤势,也需要静养恢复。”

“落月城……”江砚峰眼中闪过一丝明悟,那是他们来时的起点,也是唯一能暂时喘息的地方。

“可是……”齐清梧看着床上气息奄奄的苏玉衡,忧心如焚,“玉衡哥哥这个样子……如何经得起长途跋涉?水路最快也要半月……”

“所以,需要你。”古星河的目光紧紧锁住齐清梧,带着一种近乎托付的沉重,“齐姑娘,我需要你调动齐家的力量。”

“我?”齐清梧一怔。

“对。”古星河语速极快,却条理分明,“第一,立刻秘密安排一条齐家最不起眼、但速度最快的商船,在城南废弃的‘三号码头’待命,只留最可靠的心腹水手。第二,准备一辆封闭的、不起眼的马车,在今晚子时,从客栈后门接走玉衡和砚峰,直接送上船!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你需要立刻回齐府一趟。”

古星河的眼神变得无比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回去后,要大张旗鼓!要惊动你父母!要表现出你因玉衡之事与家族决裂、悲痛欲绝的样子!然后……带上你最贴身、最信任的一个丫鬟,带上你所有的金银细软和……几件你母亲非常珍视、能证明你身份的首饰!装作要离家出走,去投奔远亲或出家!动静越大越好!把苏家和所有盯着我们的目光,都牢牢吸引在齐府!”

金蝉脱壳!以齐清梧的“离家出走”为饵,吸引所有明枪暗箭!掩护真正的目标——重伤的苏玉衡和江砚峰悄然离开!

齐清梧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听懂了。这是要她以自身为盾,甚至不惜触怒父母,背上“私奔”或“不孝”的污名,只为给玉衡争取一线生机!代价……是她的名声,是她在齐家的处境,甚至可能……是她与父母的关系。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下意识地抓紧了衣角。暖阁的熏香、父母的慈爱、安稳的闺阁生活……这一切都将离她而去。她看向床上那个连呼吸都微弱得让人心碎的身影。流云坡上他指尖的温热,雨中他决绝离去的背影,松涛苑前他屈辱下跪的传言……一幕幕在眼前闪过。

“我不想逼你,此事你牺牲很大,若不愿意我可换其他办法。”古星河幽幽道。

只一瞬间的犹豫,那双清澈的眸子便被一种玉石俱焚般的决绝彻底点燃!她猛地抬起头,眼中再无半分柔弱,只剩下孤注一掷的坚定:“好!我听你的!古大哥!”

“小姐!”一旁的丫鬟云袖惊得捂住了嘴。

“云袖,”齐清梧转向她,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你留下。按古大哥说的,准备好马车和船。绿漪,你跟我回府!”她看向另一个丫鬟,眼神凌厉,“记住,回去后,按我说的做!演得像一点!”

“是!小姐!”绿漪虽然脸色发白,但咬牙应下。

“至于我……”古星河的目光扫过窗外阴沉的天空,语气平静得近乎冷酷,“我会留下。在江南,还有一件事必须做。”

“星河!你……”江砚峰急道,他太清楚古星河此刻的身体状况,强行留下,无异于自寻死路!

“月见草。”古星河只吐出三个字。那才是彻底修复他寸断经脉、重获新生的关键!灵蛇谷,他必须去!而且,只能一个人去!带着重伤的同伴,只会成为彼此的拖累和负担。

他看向江砚峰和齐清梧,眼神带着一种看透生死的淡然:“拿到月见草,我会去落月城找你们。若拿不到……鬼谷的路,从来都是一个人走。”

你们帮我的太多了,我不愿朋友因我屡次陷入危险,若一去不回...

夜幕低垂,寒风呜咽。

齐府后门,一辆不起眼的青篷马车如同幽灵般悄然驶出,迅速汇入姑苏城夜晚稀疏的车流,朝着城南废弃的三号码头方向疾驰而去。车厢内,江砚峰强忍伤痛,警惕地护着依旧昏迷的苏玉衡。

几乎在同一时刻,齐府正门方向,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喧哗!

“小姐!小姐您不能走啊!”

“拦住她!快拦住小姐!”

“反了!反了天了!”

灯火通明的齐府门口,一片混乱!齐清梧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素色劲装,乌黑的长发只用一根简单的木簪绾起,脸上带着未干的泪痕和一种近乎悲壮的决绝。她手中紧紧攥着一个不大的包袱,正奋力推开试图阻拦她的家丁和嬷嬷。

“让开!都给我让开!”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却异常尖锐,“这齐府!这冰冷的牢笼!我一刻也待不下去了!让我走!”

她的贴身丫鬟绿漪跟在她身边,同样红着眼睛,紧紧护着她,对着阻拦的人哭喊道:“求求你们了!让小姐走吧!小姐心里苦啊!”

齐清梧猛地从包袱里抽出几张纸,看也不看,就在众目睽睽之下,狠狠撕成了碎片!那破碎的纸屑,在寒风中如同苍白的蝴蝶般飞舞——隐约可见上面印着喜庆的龙凤呈祥纹样,正是那份象征着她与苏玉衡婚约的庚帖!

“什么婚约!什么家族联姻!都是虚妄!都是枷锁!”她将碎片狠狠抛向空中,声音凄厉而绝望,“从今往后!我齐清梧!与苏家!与这齐府!再无瓜葛!”

撕碎的不仅是婚书,更是她与过去安稳人生的一切联系!她猛地又从包袱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锦盒,打开,里面是几件流光溢彩、一看便知价值连城的珠钗首饰,其中一支凤头衔珠步摇,正是她及笄时母亲所赠!

在所有人惊骇的目光中,她竟毫不犹豫地将锦盒连同里面的首饰,狠狠扔进了门前的荷花池里!

噗通!

水花四溅!

“清梧!你疯了!”一个气急败坏的男声怒吼着,齐父在几个管事的簇拥下冲了出来,脸色铁青,浑身发抖。

齐清梧看着父亲,眼中泪水汹涌,却带着一种冰冷的疏离:“父亲……女儿不孝……这富贵牢笼,女儿不要了!这被人当作筹码、当作棋子的日子……女儿受够了!”她说完,决然转身,拉着绿漪,在所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头也不回地冲进了茫茫夜色之中!

“追!给我追回来!绑也要绑回来!”齐父暴跳如雷的咆哮声在齐府门口回荡。

一时间,齐府大乱!家丁护卫们举着火把灯笼,如同无头苍蝇般涌出大门,朝着齐清梧“逃离”的方向追去。暗处,几道属于苏家的阴冷目光也迅速被这巨大的变故吸引,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整个江南道的目光,瞬间聚焦在了“离家出走”的齐家小姐身上!

城南,废弃的三号码头。夜风呜咽,带着运河特有的水腥气。一艘悬挂着“齐”字灯笼的普通货船,如同沉默的巨兽,静静停泊在黑暗的水面上。

船舱内,灯火如豆。苏玉衡依旧昏迷,但气息在药物的作用下稍稍平稳了一些。江砚峰靠坐在舱壁,闭目调息,努力压制着伤势和毒素。

舱门被轻轻推开。一个纤细的身影裹挟着夜风的寒意闪了进来,正是齐清梧。她脸上还带着奔跑后的红晕和风霜,发丝微乱,但那身素色劲装让她少了几分闺阁柔弱,多了几分江湖儿女的飒爽。绿漪紧跟在她身后,一脸紧张。

“小姐!您没事吧?”守在舱内的云袖连忙迎上。

“没事。”齐清梧摇摇头,快步走到苏玉衡床边,俯身仔细查看他的状况,眼中是毫不掩饰的关切。确认他暂时无碍,她才松了口气,转向江砚峰,“江大哥,船已备好,随时可以启程。水路直通落月城,船老大是齐家老人,绝对可靠。”

江砚峰睁开眼,看着眼前这个为了玉衡不惜自污名声、背负不孝之名的女子,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敬意:“齐姑娘……大恩不言谢!这份情,江砚峰记下了!”

“无需言谢。”齐清梧目光温柔地落在苏玉衡脸上,“只要他活着,一切都值得。”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忧虑,“只是……古大哥他……”

江砚峰沉默,看向船舱外漆黑的江南夜色,拳头缓缓攥紧。他知道,古星河选择了那条最危险、最孤独的路。

就在这时,船身传来轻微的晃动,缆绳解开的声音隐约传来。船要开了。

货船缓缓离岸,如同融入浓墨的夜色,无声地驶向宽阔的运河。船尾的灯火在黑暗中摇曳,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茫茫水天相接之处。

江南,这座给予他们无尽伤痛与屈辱的温柔水乡,被渐渐抛在身后。

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悦来客栈后门那条堆满杂物的窄巷深处,一个散发着浓烈馊臭味的潲水桶旁,蜷缩着一个身影。

他穿着一身破得看不出原色、沾满油污和不明秽物的烂棉袄,头发如同枯草般板结打绺,遮住了大半张脸,裸露在外的皮肤上满是污泥,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他缩在墙角,身体微微发抖,像所有在寒夜里瑟瑟发抖的乞丐一样,毫不起眼。

只有那双偶尔从乱发缝隙中抬起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冷静到极致的、如同寒星般的光芒。

古星河默默地看着那艘载着他兄弟和那个勇敢女子的货船消失在运河尽头。冰冷的寒意和伤口撕裂的剧痛不断侵袭着他强行压制的身体。他缓缓闭上眼睛,感受着体内如同废墟般寸断的经脉和那枚星纹贝母残存的微弱药力。

月见草……

灵蛇谷……

鬼谷的路,从来都是一个人走。

但是之前.......

还有一件事必须要做!

他扶着冰冷潮湿的墙壁,用尽全身力气,极其缓慢、却异常坚定地站了起来。佝偻着背,拖着一条似乎受了伤的腿,一步一瘸,踉跄地、沉默地,朝着与运河相反的方向,朝着那传说中瘴疠横行、灵蛇盘踞的极恶之地,孤独地走去。身影很快被黎明前最浓重的黑暗彻底吞噬。

而在运河的另一端,船舱内。

昏睡了不知多久的苏玉衡,眼睫剧烈地颤动了几下,终于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模糊的视线渐渐聚焦。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微微摇晃的简陋舱顶。

“玉衡哥哥!”一个带着无尽惊喜和哽咽的熟悉声音在耳边响起。

苏玉衡极其缓慢地转动眼珠,对上了一双近在咫尺、盛满了担忧、泪水,却闪烁着无比明亮光芒的眸子——是齐清梧!

“清……梧?”他干裂的嘴唇翕动着,发出两个破碎的音节,声音嘶哑微弱,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茫然。他怎么会在这里?清梧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被丢在苏府门外的泥水里了吗?

“是我!是我!”齐清梧的泪水瞬间决堤,紧紧握住他的手,泣不成声,“没事了……玉衡哥哥……我们离开江南了……去落月城……没事了……”

离开江南?去落月城?

苏玉衡的意识如同生锈的齿轮,艰难地转动着。记忆的碎片汹涌而来——祖母的灵堂……白幡……苏玉宸怨毒的脸……护卫的拳脚……冰冷的泥泞……无边的绝望……

祖母!

一股撕裂般的剧痛猛地攫住心脏!他身体剧烈地一颤,喉头涌上腥甜,一口鲜血喷出!

“呃……”他痛苦地蜷缩起来。

“别想!玉衡哥哥!别想那些!”齐清梧慌了神,紧紧抱住他颤抖的身体,声音带着哭腔的哀求,“都过去了……都过去了……我们离开那里了……以后……以后我陪着你……天涯海角都陪着你……”

苏玉衡在她带着泪水的怀抱里颤抖着,那深入骨髓的痛苦和绝望并未消散,但一股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流,却透过她紧贴的身体,透过她滚烫的泪水,一点点渗入他冰冷破碎的心底。

他艰难地抬起沉重如铅的眼皮,目光越过齐清梧的肩头,看到了靠在舱壁、脸色苍白却对他露出一个安慰笑容的江砚峰。也看到了这狭窄却暂时安全的船舱。

他们……真的离开了?

是清梧……是她……

无尽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茫然涌上心头,夹杂着对祖母逝去的锥心之痛和对未来的无边恐惧。他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那只没有被齐清梧握住的手,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颤抖着,轻轻回握住了她那双布满细小伤痕、却异常温暖坚定的手。

他没有说话,只是闭上眼睛,两行滚烫的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没入鬓角。

船舱外,运河的水声哗哗作响。一轮红日,正艰难地挣脱地平线的束缚,将第一缕微弱的曦光,投向这艘承载着伤痛、离别和渺茫希望的孤舟。

落月城,天机阁

天骄榜,第一那个模糊的名字似有波动,慢慢浮现两个字,“鬼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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