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签订协议后,四个兽夫不再避讳出现在她视野里。
大概是想到了两年后的幸福生活,他们对宁薇的态度缓和了许多。
毕竟只要这个人日后不再是他们法律上的妻子,那么她曾经的所作所为与他们又有什么关系。
还没正义凛然到看不下去的地步。
几个人错开休息时间,轮流陪宁薇进行精神力对抗训练。
这本该是学生时代学习的内容,但原主是个学渣,总是因为情绪上的暴动而无心学习。
宁安的异能是木系,对于宁薇这种C级,他暂时只能使用一些低阶的招式。
站在庭院中央的宁薇正奋力躲避着花瓣凝成的花束,稍不留神就会被飞花割开细小的伤口。
她凝神屏息,迫使注意力高度集中,这是宁安在训练她的精神力强度。
正当她适应了攻击的节奏,那些飞花突然方向一转,向四面八方散去。
不好!
宁薇来不及撤离,就被那些飞花包裹其中,如花墙一般朝她涌来。
这是第二道训练,调动精神力护盾。
只见一部分花墙停在了宁薇身前半米,而另一部分则畅通无阻的将她的腿部划开一道伤口。
“你在慌张什么?”宁安的眉头紧锁。
“方才的花墙你明明可以阻挡,为什么还能留下这么大的死角?”见宁薇默不作声,他又困惑地追问道。
宁薇不语,她默默垂下了头。
实战和接收回忆是两码事,真要做到原主的程度原来也不容易。
“弱成这样,真不知道离开宁家那两年你在外面靠什么生存。”迟迟得不到宁薇的回应,宁安忍不住嘀咕。
似乎是想到什么,他的脸色沉了一瞬,随后又古怪的纠结起来。
在一阵沉默中,宁薇在掌心凝聚出一团白光,将这道白光送进了伤口处。
只见伤口迅速愈合,又很快隐而不见。
“再来!”
她直起身,示意宁安继续发动攻击。
宁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似是没有察觉般,无视了身后人眼神里翻涌的暗流。
不同于宁安的基本功训练,其他三个人就没有那么仁慈了。
顾行之是豹兽人,擅长雷系异能,攻击力十足。轮到他陪同宁薇训练时,就会毫不留情的发起进攻,导致宁薇身上总是出现大大小小的焦灼伤口。
明庭是白虎兽人,看着温厚利落,觉醒的水系异能却格外难缠,如同附骨之疽,让人难以摆脱。虽说顾行之的训练伤身体,但那些伤口经过修复后便能消失不见。而明庭的训练却是将她的体能耗到极致,缠人的攻击每次都让她身心俱疲。
楼晏则是狼兽人,异能是破坏力极强的火系。不同于其他几个人,他和宁薇从前毫无交集。但第一次见宁薇时,她不修边幅的打扮和低沉的气场就让他生不起好感。
也因此,他对宁薇的态度属于无感中略带一丝嫌弃,嫌弃的是她居然是自己的配偶。
楼晏的训练要来的凶猛的多,滚烫的热浪让宁薇求生欲十足,每次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一不留神就要被火焰熏黑。
好在楼晏还算有分寸,见宁薇应付自己的异能实在吃力,便渐渐放缓了陪练的节奏。
这天,宁薇正一如既往进行着精神力训练,本该在外的宁安却突然出现在她身后。
“大小姐,宁府来了电话,让您和您的兽夫今晚回去一趟。”
宁薇有些意外。
上一次五人一起回宁府还是刚成婚那会儿,宁薇边用精神力修复训练痕迹,边漫不经心的胡思乱想着。
老宅那边还不知道她和几位丈夫签订协议的事情,要是让他们知道了,怕是要彻底放弃她这个废物。
以她当下的处境来看,她得在礼仪细节上多花些心思,好让老宅那边感受到她改过自新的诚意。
想到这里,她嘱咐宁安将当初从宁府带出的礼服都取了出来。一阵挑挑拣拣之后,她选择了其中最为简约大气的那件。
电话里没说因为什么事情,那她也不能在着装上过于高调。
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身上的面料有着许久不曾触碰的奢华,衣服的每一处裁剪都流畅自然,迎合着她的曲线,像是顺应着身体延伸而出。
她想起原主婚后第一次回宁府时,早已在半驱逐生活中麻木的她,随意做了些自认为得体的装扮,结果廉价的质感让她在宁府格格不入,还引来了弟弟妹妹们的嘲讽。
“你太堕落了。”宁父眉头紧锁,仿佛不忍直视。
不过是一身穿搭。
却成了她不入流的又一大佐证。
后来她才意识到,这就是所谓的见微知著。身处上层的宁家长辈没有精力了解眼前的小辈,那么光鲜亮丽的外表成了少有的评判标准之一。
从前不曾在意的细节在艰苦岁月中一点点清晰起来。
虽然评断过程不一定合理,但是老宅的人对原主有一点判断没错。
自打离开宁府后,原主确实陷入了自暴自弃。
此时此刻,剪裁得体的黑色束腰裙与她的清冷疏离相得益彰,她定定的看着镜中人。
“幸会,宁薇。”
收拾好妆容后,她缓步下了楼。
“大小姐的眼光很不错。”宁安的夸赞听着有几分真诚。
她没有作声,只是语气淡淡的提醒宁安准备出门。
一旁的楼晏不动声色的打量了她一番,才发现原来她长的也不差。
宁家突然的邀约让宁薇一路上都在忐忑,越接近那里,越叫她心潮澎湃。内心的渴望在此刻凝结成形,充斥着她的喉腔,仿佛曾经的殊荣在向她招手。
这是原主体内残留的期待吗?
只是到了宁府,当宁府众人将视线集中在她的四位丈夫身上时,原主的心又落回了原处。
看来她不过是一抹点缀。
身旁四个男人在这一年里建功累累,已然成长为参天大树。而宁薇,成了宁家攀附大树的媒介。
“今天终于有点我宁家人的样子。”宁父看她的眼神温和了许多。
原主已经很久没在父亲眼里看到过温情,但宁薇知道,这不过是因为最近她的兽夫升了职。
平日里几个兽夫从不在她面前提工作上的事情,导致顾行之昨日升职为上将这件事,她居然是最后知道的。
但转念一想,再过一年多就要和离了,说不说的,和她又有什么关系。
晚饭后宁父和几个兽夫去了书房谈话,她则被宁母叫到卧室里。
宁母念旧,房间里摆放着一些看似简朴的老物件,幽暗的吊灯时不时在头顶摇曳。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个孩子?”
看着宁母期盼的眼神,她沉默着低了头。
要怎么说他们连肢体接触都没有呢?
“算了,我知道明庭、行之那几个小子都对这门婚事不满意。其他人你笼络不住也就罢了,宁安也不行吗?”
想到了什么,宁母又悄悄凑到她耳边:“上次我给你们喝的催情药,机会把握住了没?”
宁薇瞬间头皮发麻,难怪宁安的反应会如此过激。
“妈!”
这种事情居然出自至亲之手,哪怕对穿来的她而言只是名义至亲,她还是感到难以言喻的羞耻,只觉得在宁安面前抬不起头来。
“你也别清高,不制造机会怎么生孩子?”宁母嗔视着她,“在外面也吃了不少苦头,怎的还如此天真?”
“妈!我不要用这些下作的手段。”难怪宁安防她和防贼一样。
“好啊,我好心好意为你着想,结果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手段下作的恶人。”宁母似是气急。
“难道你还想去云街那样的地方苟活?”
云街就是原主成人礼后住过的地方。
当年测出C级精神力以后,整个宁家对原主失去了信心。在其他人的撺掇下,原主被赶出家门,美其名曰历练,让她收收性子。
好在城区对雌性的安全足够重视,在井然有序的社会运转下,她也没碰上棘手的大麻烦。
虽然小麻烦确实是接连不断。
两年的离家生涯让她引以为傲的身份成为笑话,曾以为坚如磐石的避风港刹那间倾覆,成为溃散的沙塔。
宁薇噤了声,云街吗?
可如今的生活对原主来说,和在云街又有多少区别?物质上的东西她已经不再在意,粗茶淡饭的生活她也能坦然处之。
她更在意的不是曾经的荣华富贵,而是身边人的真心。
但从宁家到宁安,似乎没有一个真心对她的人。宁母下的催情药,成了原主的催命符,反倒叫她这个外来人鸠占鹊巢。
也不知道宁母若是知道身体里的芯子因此换了人,会怎么想?
“我知道了,您别生气,我没有那个意思。”
借着昏黄的灯光,她细细的打量着眼前的妇人。尽管人到中年,宁母依旧称得上美艳,只是眼角的细纹和疲惫的双眼到底暴露了岁月的痕迹。
原主的母亲啊,在这个方方正正的宅子里待了快半辈子,将大好的年华都花在那几个男人身上。
年轻的时候他们将她视若珍宝,生怕她有半点闪失。可结果呢?如今岁月蹉跎,她甚至做不了自己孩子去留的主。
但宁薇怎么忍心苛责于她,她像是被折断翅膀的云雀,稀里糊涂的过了半生,在名为人生经验的茧房里来回踱步。
只好顺着她的话,好叫她的内心获得短暂的安宁。
声泪俱下之余,宁母用手帕擦拭去眼角的泪水,起身打开梳妆台右下角的抽屉。
“这是伏诺果研磨出的粉末,是现有最高级的催情药,就算有SS级异能也发现不了。你把它下给你的兽夫们,争取早点要个孩子。”
宁薇看着那个瓷瓶一言不发,宁母期盼的眼神让她感到一阵心凉。
宁母真的认为这是为她好?
“拿着啊,犹豫什么?但凡你有点本事,我用得着费劲去搜罗这个?”宁薇的踌躇让宁母面露不悦。
好一会儿,宁薇才神手接过瓷瓶。
瓷瓶的背后是不是也有宁父的意思?
像是完成了交代的任务一般,见宁薇收下瓷瓶,宁母按了按太阳穴,“年纪大了,头痛的不行,看来得早点休息了。”
说罢,宁薇便心领神会。
只是,没想到刚出了卧室,就见宁安站在门口等候。
她心下一个咯噔,抬头看见宁安的眼神如古井般深不见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