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蟒的嘶吼声越来越狂暴,却也透着一丝力竭的虚弱。它庞大的身躯在潭水中疯狂翻滚、抽打,搅起滔天巨浪,却始终无法捕捉到那道如同幻影般的墨色身影。
少年的剑法简洁、凌厉、高效,没有一丝多余的花哨,每一次出剑都带着致命的精准,仿佛只是在完成一项既定的任务。
林清瑶蜷缩在树下,早已忘记了饥饿和寒冷。她死死捂住嘴巴,眼睛瞪得溜圆,一瞬不瞬地盯着潭边那场惊心动魄的战斗。
每一次巨蟒的扑击都让她心脏骤停,每一次少年险之又险的闪避又让她屏住呼吸。
她看着少年在腥风血雨中穿梭,墨色的身影在巨蟒庞大的身躯衬托下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强大。那种绝对的冷静和掌控力,让她感到一种难以言喻的震撼。
终于,在一次凶猛的扑击落空后,巨蟒的动作出现了一丝迟滞。
少年眼中寒芒一闪,身形骤然拔高,如同鹰隼般跃至巨蟒头顶!长剑高举,剑身上的雷纹瞬间凝聚到极致,发出刺目的紫光!
“斩!”
一声清喝,如同惊雷炸响!
长剑带着撕裂一切的威势,悍然劈下!目标直指巨蟒头顶那根扭曲的独角根部——那里,正是它全身防御最薄弱之处!
“咔嚓——!”
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响起!那根坚硬的独角竟被这一剑生生劈断!暗红色的血液如同喷泉般从断口处狂涌而出!
巨蟒发出一声凄厉到极致的惨嚎,庞大的身躯猛地僵直,随即如同被抽去了所有骨头般,轰然砸落回潭水中!激起数丈高的水浪!潭水瞬间被染成一片暗红!
水花四溅,如同暴雨般落下。少年稳稳落在岸边,墨色的劲装被水打湿,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少年人略显单薄却异常挺拔的轮廓。
他发梢滴着水,几缕湿发贴在冷峻的侧脸上,却丝毫不见狼狈。
手中那柄古朴长剑斜指地面,剑尖的雷纹已然黯淡,只有几滴暗红色的蛇血顺着剑脊缓缓滑落,滴在湿漉漉的岩石上,发出“嗒”的一声轻响。
他看都没看潭中那具缓缓下沉的庞大蛇尸,直接将劈断的独角收入储物袋中。
他的目光淡漠地扫过瘫软在树下、如同受惊小兽般的林清瑶,那眼神依旧没有任何波澜,仿佛她与旁边那棵被毒雾腐蚀了一半的老树并无区别。
然而,他并没有像之前那样转身就走。
出乎林清瑶意料的是,他竟在离水潭稍远、一块相对干燥平坦的空地上盘膝坐了下来。他闭上双眼,双手置于膝上,掐了一个玄奥的法诀。
一股无形的气机以他为中心缓缓荡开。
林清瑶屏住呼吸,瞪大眼睛看着。只见少年周身蒸腾起极淡的白气,那湿透的墨色劲装和紧贴额角的发丝,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得干爽!
水汽被一股柔和却坚韧的力量瞬间蒸发,连带着衣料上的泥点和血迹也一并消失无踪!
片刻之间,他便恢复了之前的整洁冷峻,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水下搏杀和浑身湿透的狼狈从未发生过。只有那柄斜放在膝旁的长剑上,还残留着几道暗红色的血痕,无声诉说着方才的凶险。
林清瑶看得目瞪口呆。这就是修士的力量吗?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湿冷黏腻的衣襟,又看了看少年干净清爽的模样,心底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羡慕和敬畏。
刚才那场战斗带来的剧烈心跳和恐惧感,似乎也随着少年身上蒸腾的白气,缓缓平复了一些。
她强撑着站起身,忍着腰侧的疼痛,开始在附近搜寻。她捡了一些相对干燥的枯树枝和落叶,又找到一块扁平的石头和一根稍粗的木棍。
她学着以前电视中看到的,把石头放在地上,把木棍的一头削尖,抵在另一块木头上,双手用力搓动起来。
“嚓…嚓…嚓…”
木棍摩擦着木头,发出单调的声响。林清瑶咬着牙,使出吃奶的力气,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可搓了半天,手心都磨红了,却只冒出了一缕缕微弱的青烟,连一点火星都没见着。她不死心,又换了个姿势,更加用力地搓动。
“嚓…嚓…嚓…噗……”
又是一缕青烟,还带着点焦糊味,但火苗依旧不见踪影。林清瑶累得气喘吁吁,看着那堆毫无反应的枯枝败叶,一股挫败感涌上心头。
她下意识地抬头,望向不远处闭目打坐的少年。
少年依旧闭着眼,仿佛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但林清瑶敏锐地察觉到,他那原本舒展的眉头,似乎几不可察地……皱了一下?极其细微,快得如同错觉。
就在林清瑶以为是自己眼花的时候,少年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冷若寒潭的眸子,平静无波地扫过她面前那堆徒劳无功的枯枝和冒烟的木头,最后落在她沾满泥污、微微颤抖的手上。
他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只是伸出右手食指,对着林清瑶面前那堆枯枝败叶,极其随意地凌空一点。
“噗!”
一声轻响。一簇小小的、金红色的火苗,毫无征兆地从那堆枯枝中心跳跃出来!火苗虽小,却异常明亮、稳定,带着温暖的光晕,瞬间驱散了周围的寒意和黑暗。
林清瑶彻底呆住了。她看着那簇凭空出现的火焰,又看看少年已经重新闭上的双眼,仿佛刚才那一点只是她的幻觉。
但那跳跃的、真实的暖意,正源源不断地从火焰中散发出来,温暖着她冰冷的指尖和身体。
她默默地放下手中磨得发烫的木棍,小心翼翼地往那簇小小的火苗周围添了几根细小的枯枝。
火苗舔舐着干燥的树枝,发出“噼啪”的轻响,火光摇曳,将她沾满泥污的小脸映照得忽明忽暗。
她抱着膝盖,蜷缩在温暖的火堆旁,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投向那个闭目打坐的少年。
火光在他冷峻的侧脸上投下跳动的光影,让他看起来少了几分拒人千里的冰冷,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生动。
山风卷过林梢,带来远处妖兽低沉的嘶吼。但在这一小片被篝火照亮的空地上,只有火焰燃烧的“噼啪”声,和少年均匀绵长的呼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