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如源者您所愿,姜昭已经离开。”魏长老低着头,声音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可还需要我做什么?”
片刻的寂静后,黑玉中传来一道苍老却狡猾的嗓音:“剩下的事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就继续留在这里,盯死封印。务必小心,不要让任何人察觉,哪怕是一丝气息。”
那声音嘶哑,却带着某种难以名状的喜悦与渗人的狞笑。
魏长老眼中闪过一丝阴霾,语气压低:“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哈哈哈哈——”传讯石中爆出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狂笑,“魏长老啊,这么多年了,你竟然还没有放下。等到大事完成,整个世界都会是我的,那时你要的,我自会给你。”
魏长老没有再言语,只是慢慢攥紧了拳头,指节咯咯作响。他的身影被红光映得扭曲,在密室的墙上仿佛化为一头伏地蠕动的怪物,静默而危险。
与此同时某处地底,幽冥司的大本营就在此处。
这里没有阳光,成百上千的黑袍人聚集在一座隆起的祭台前。
台上站着一个头戴阎王面具的人,身披冥纹黑袍,与其他人区分开来。他缓步走向高处,烛火在他经过时闪烁不定,令人毛骨悚然。
他举起双手,高声呼喊:“诸位!我们的大业——即将开始!”
他顿了顿,缓缓吐出字句:“等那道封印彻底崩裂,新世界将降临——一个没有天道枷锁,没有轮回约束的新世界。我们,将是第一批子民,是新纪元的缔造者,是黑日之下的王者!”
黑袍众人猛地跪下,额头贴地,齐声呼喊:
“新世界!”
“新世界!”
他们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地底。这些呐喊不断的回旋、放大,最终变成震耳欲聋的狂欢。
而在祭坛之下,那一口封印着古老恶念的血井正悄然渗出黑雾,仿佛正在回应这一切的呼唤。
井壁上,有什么东西在缓慢地蠕动,像是残破的骨骼,又像是未曾成形的畸形胎儿,在等待降世的那一刻。
冥火照耀之下,幽冥司的每一张面孔都变得模糊、空洞、疯狂。他们的心,似乎早已不属于现世。
而此时的姜昭正抱着一把玉米糠,在鸡棚里被一群精神异常活跃的鸡团团围攻。
她满脸写着“我命由我不由鸡”,却还是不得不一边安抚着大公鸡,一边撒糠。
“江溪妹子,快给我抓一只肥的!”一位中年妇女在屋外叉着腰叫喊,声音爽朗。她的眼角还有带着一点被岁月薰出的细纹,却让人觉得特别亲切。
哦,对了。姜昭现在改名叫江溪了。事情还要从那天跑出宗门开始说起。
那天,姜昭逃出宗门后便重新乔装打扮,安静的蹲在一个酒楼下面的屋檐下思考去路,并在心里跟系统比比来来。
系统宝宝在咆哮大哭:“宿主,你就这么走了,我的主线怎么办,我的kpi,我的父母怎么办!?”
“这又不是我乐意的,摆明了是狗屎,我难道还要去踩一脚。怎么可能,天大地大我最大。你死心吧(╯▔皿▔)╯。”
酒楼外面人来人往的,时不时又人投来注视,实在是姜昭打扮后实在像被拐卖后无家可归的可怜孩子。
破破的衣服,凌乱的头发,脸上还带着淡淡的黑眼圈,一副整日奔波的样子。谁看了都不免有些心疼,这个谁就包括卫云,一位带着孩子的单亲妈妈。
卫云是凡人,看不出姜昭的修为。以为她只是一个普通孩子,她也实在于心不忍看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在外流浪,于是就把她带回了村子。
而姜昭也确实没地方去,就顺水推舟装成刚刚筑基修为不稳的孩子跟着她,到地方才发现卫云是习惯捡孩子了。
从回忆中挣脱出来的姜昭哀嚎一声:“这群鸡又不是我养的,它们根本不听我指挥!”说完被一只狂奔的花鸡撞倒,颤抖这抱着一团鸡毛扑腾出来。
“我来吧。”一道清润如泉水的男声响起。
一位身穿青色长袍的青年从屋后绕出来,他背着药箱,五官俊朗,神色温和。手中一柄拂尘轻轻一扫,鸡群顿时安静如鸡(字面意义上)。
“谢天谢地岳景逸你终于回来了。”姜昭仿佛见到救星,立刻撇下一大把玉米糠来欢迎他。
岳景逸笑着摇头:“你太惹它们了,鸡是通灵的,别天天在心里咒它们下锅。”
姜昭:“……咒它们我错了,但今晚真的有鸡汤吧?”
“有鸡汤,还加了我炖的草药,养血补气。”岳景逸一边说,一边熟练地挑出一只胖鸡,动作温柔却果断。
就在这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院子那边传来:
“娘!我把屋后的桃核全种好了!可以长出一棵桃林不?”
是卫云的女儿卫凌,今年刚满十岁,眉眼像极了她娘,生得活泼伶俐,扎着两个小揪揪。她一边喊着一边抱着一包泥土跑过来,脚步欢快,活像一只小鹿。
“桃树是不会这么快长出来的。”一道清冷的声音忽然自树后传来。
褚瑾风靠坐在一棵老槐树下,身穿玄灰剑袍,怀里抱着剑,一手抚着脖颈上的一根黑红相间的项链,那项链上挂着一块指甲大小的玉,在太阳下泛着微光。
他整个人静得如同寒潭,但仔细看去,却有种令人安心的沉稳。
卫凌歪头:“你怎么知道不会长?说不定我种的是仙桃种子!”
“你昨天说你种的是葡萄。”
“……今天改口不行吗!”小姑娘一蹦一跳地跑过去,一下扑到褚瑾风身边,“褚哥哥,你陪我玩飞剑投壶嘛~”
褚瑾风低头看看她,嘴角动了动,似乎想拒绝,又被她一双亮晶晶的眼睛盯得败下阵来,只能淡声道:“三局。”
“耶!”卫凌欢呼。
姜昭靠在墙上,一边擦脸一边望着他们:“你们过得也太惬意了吧?修真界真的都这么养老的吗?”
“这是正常的。”岳景逸走过来,帮她理了理头发,“并且你现在也算是我们江家村的一员了,江溪姑娘。”
夕阳洒在院子里,鸡群重新归笼,小小的屋檐下透着安稳的炊烟味。这支三人一小孩一咸鱼(姜昭)组成的奇妙组合,虽不是什么厉害的人,倒也自在逍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