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一听这话不对啊,像是在怀疑他们,思绪飞转间也明白了对方的用意,当下变了脸,“你们该不会怀疑我们和那些恶心吧啦的东西有牵扯吧?”
人血炼药,这东西一听就是邪门歪道。
谁愿意碰啊。
沈度对他的话不置可否,“回答我的问题。”
“沈大人,那晚的事情确实有些误会,但我们与此事毫无干系,你还是赶紧去查案,别在这儿浪费时间的好。”
“本官如何行事还轮不到你来教。”
沈度对少年避而不谈的态度很不满,“事涉两桩要案,二位若是解释不清,本官就只有得罪了。”
说着他就要吩咐人将他们暂时看管起来。
少年见他油盐不进,不禁有些恼:“你这县尉好生奇怪,人是他们自己人杀的,药是从道观搜出来的,左右都和我们没关系,凭什么针对我们?”
“机会给过你。”
沈度声音冷沉,“是你们自己不说清楚,若是正经事,何故隐瞒?眼下重阳牵扯出一大堆的乱子,有嫌疑之人,本官当然要查问清楚。”
“就怕你……”
少年还要争辩,那始终沉默的青年突然开口:“陆梧,不得无礼。”
被叫做陆梧的少年悻悻闭了嘴。
“沈大人行份内之责,理当配合。”
青年说罢看了陆梧一眼,陆梧点头,从腰间掏出一块令牌丢给沈度,“这东西沈大人应该认识吧。”
沈度接在手中,物件入手冰凉厚重,呈椭圆形,玄铁材质,边缘镂刻着繁复的云雷纹,正中镶嵌紫檀木门,以烫金楷书写着‘绣衣卫’三个大字。
笔画方折似铁画银钩,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而在它的背面则写着职位和日期。
制式严谨,还刻着官府的大印,不似作伪,沈度捏着令牌的手紧了下,迅速检查完,垂首躬身,双手奉还。
“不知是……”
“沈大人看清楚了。”
青年打断他的话,陆梧上前接过令牌,退到旁边,沈度站直身子,猜到他们不想暴露身份,连忙改了口,“此事应当与二位没有关系,你们自便。”
沈度态度转变太快,其他人摸不着头脑,暗自猜测着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能让县尉瞬间改了主意。
阿棠站的近,从她的角度正好看得清楚。
“绣衣卫”!
那个传闻中的天子亲军,独立朝堂之外,不受六部辖制,却有监察百官,大兴刑狱之能,权势之盛除了荣宸王府外,无人敢与之撄锋。
朝野内外,堪称令人闻风丧胆,谈之色变。
更有“绣衣提刀,横行九州,虎符在手,先斩后奏”的说法。
那令牌后面写着‘指挥佥事’四字。
看沈度的反应,职级应该不低……绣衣卫向来是奉密旨办案,朝堂上的那些大人物都无权过问,更别说沈度一个小小的县尉。
对方既然是绣衣卫,那自然不可能和这些事情缠在一起。
他们扮成别人来与重阳相见。
不为这些‘长生丹药’,为的又是什么呢?
琐碎的念头一瞬间从阿棠的脑海中掠过,她转念即忘,没有深究,这些人和事和她毫无干系,她只想还了沈度的人情,尽快了结此事。
“大人,那现在是……”
郭平见气氛不对,试探的问道,沈度看了眼对面两人,他们似乎没有要离开的打算,绣衣卫留在这儿……感觉也很奇怪。
好在这时候那青年看出了沈度的犹豫,主动说道:“沈大人不介意的话,我们能一起去看看吗?”
“当然。”
沈度一口答应下来。
绣衣卫要做什么何须与人打招呼,也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对方问这一句算是给足了他脸面,他也顺水推舟。
到了要出门的时候。
沈度脚步迟缓了些,按理来说身份高的先行,他应当避让,但他们显然不想暴露,可到底级别摆在那儿,他一时进退两难。
“这位公子。”
沈度斟酌着不知该如何称呼,跟在青年身后的陆梧适时道:“我家公子姓顾。”
“顾公子,请。”
沈度不疑有他。
阿棠略感意外的瞥了眼那位‘顾公子’,沈度太震惊对方的来头没留意,她可看得清楚,那位指挥佥事之下写着所属之人名叫枕溪,和顾这个姓氏可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既然令牌不是造假,那他们肯定没有据实相告。
一个姓氏而已都藏得鬼鬼祟祟,绣衣卫行事果然‘特殊’。
阿棠不是多事之人。
若非他们和重阳有纠葛,重阳又牵扯到丹药之事,她压根就懒得提这一嘴。
现在就更不会戳穿了。
她不知道的是,这次是真冤枉人了,令牌是真的,姓氏也是真的,绣衣卫内部称呼起来多数是叫某某佥事,某某千户。
以及某某指挥。
比如,顾指挥。
这位青年就是当今绣衣卫的指挥使,姓顾,名绥,他让陆梧拿出来的令牌属于另一人,此人确实与他们同行就是了。
一行人跟着道士们出了三清殿,往后面走去。
一路过了藏经楼和后殿。
“最里面的院子是观主的,平常有人看守,不让人靠近,观主死后,观里就乱了,我瞅着机会溜了进去想找两件值钱的东西,但人来的太快了,我只来得及抓了几个瓶子。”
道士领着他们往里走,阿棠闻言问道:“观妙真人住在哪里?”
“那边。”
有人随手指了个方向,“那地方简陋得很,有位师兄说曾经看到过观主把一个包裹交给都管,两人避着人,鬼鬼祟祟的,还以为是什么好东西,结果我们把屋子里里外外都翻了个遍,只找到这些药瓶子。”
话虽如此,沈度还是指了两个人去走一趟。
仔细搜查。
进了重阳院子后,众人四散开来,各自找寻,阿棠随意选了个位置,站在廊下等候。
不一会,人前后脚走出来。
沈度道:“里面都是些寻常的用具,什么都没找到。”
其他人也是空手而归。
他们看向顾公子主仆两人,陆梧摊手道:“别多想,我们也没找到。”
阿棠环顾一周,刚开口,就听那位顾公子和她不约而同的道。
“去丹房。”
“炼丹房。”
前者是阿棠,后者是顾绥。
众人闻声,眼神古怪的在他们两人身上转了转,真是好默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