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柔一问才知道,林荣是被华斌怂恿教唆了。
朱柔觉得,林荣和华斌在一起喝的不是酒,是迷魂汤。林荣被灌得都听不进她的话了,她多劝两句,林荣还想跟她动手。
朱柔没在怕的,反正她现在手里有钱,他敢打,她就敢还手,还完手再离!
但总归林荣只是吓唬吓唬她,她也强势地吓唬回去了。
朱柔觉得,吵归吵,日子还是得好好过,伤人心的话是不能轻易说出口的,把心伤了,再挽回就难了。
朱柔也是这么跟林荣说的,意思就是让他不要再去姚阿公家闹了。林荣嘴上答应得很好,朱柔就以为他真的听进去了。
这几天有客户跟朱柔订了好几头花猪,就今天早饭过后,屠宰场的工人开车来拉猪,忙忙活活一上午就过去了。
朱柔想着明天上午再去姚阿公家登门道歉,禾穗这就来了。
禾穗说明来意,见朱柔正在忙着做猪食,便说不急,等她先喂完猪的。
朱柔一听,这哪能不急呢?立即把在厨房烧午饭的儿媳妇叫过来接替,自己搂了把清水搓搓手,就带着禾穗往樱桃林去。
禾穗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玻璃瓶,是她在自家山上溶好的药水。如法炮制,倒入灌溉集水箱,启动灌溉系统。
朱柔又是高兴又是羞愧,小心翼翼地问:“这是啥药啊?真的能管用吗?”
禾穗扯爷爷的大旗,说是他针对这个病刚研究出来的:“管用的,我已经给我家的樱桃林用上了,病树都痊愈了,姐,不信你可以去看看。”
“我信我信!”朱柔心里的石头落下,笑呵呵的,“那啥时候能见效啊?”
真是,咋没听说姚阿公的樱桃林治好了呢?
禾穗便说了时间,又告诉朱柔已经彻底枯死的是救不回来的,让她有个心理准备。
朱柔一一应着,见禾穗要走,就要留她吃午饭。
禾穗婉拒了,还要去华斌家。
华斌家的人就对禾穗不冷不热的,说话还有点夹枪带棒。禾穗一生气,把药丢给他们就走了。
自己弄去吧!
但禾穗没想到,华斌直接把药给扔了。
禾穗离开后没多久,华斌就回来了,兜里揣着一沓现取的人民币,乐得龇着大牙。
华斌老婆一见他表情,就知道钱拿到了,当即伸手要:“拿来,给我数数。”
华斌把钱掏出来递给老婆,拉开椅子往桌前一坐:“饭!”
他老婆在指尖喷了点唾沫星子,数钱的架势已经拉开,扭头喊儿媳妇:“给你爸端饭,没眼色。”
儿媳妇转身时偷偷撇嘴翻白眼,把厨房留的饭菜端过来。
华斌口渴,看到桌上放着一个透明的玻璃瓶,以为里面是饮用水,拿起来就要拧开喝。
儿媳妇连忙喊:“爸,不能喝,那是农药!”
华斌倏然变了脸色,把瓶子“哐”一声放回桌面:“农药往饭桌上放?想药死谁呢?”
他老婆已经把钱来回数了三遍,满意极了,抬头道:“穗穗送来的,说是给樱桃树用的。”
华斌再次把瓶子拿起来瞧,歪歪嘴:“嗤,啥农药能是这个色儿的?灌瓶水来糊弄人的吧。”
说完,丢进桌脚边的垃圾桶里。
他老婆心思一转:“你说,穗穗该不会是拿这个做样子堵村里人的嘴吧?”
华斌呼噜噜嗦着凉面条:“怎么堵?樱桃树只要一天治不好,这嘴就堵不住。”
他老婆叹口气:“要不是看樱桃能卖那么贵,谁愿意种啊。你说,那4亩地要是种别的,哪怕就种点黄瓜辣椒,每年也能赚点钱——”
说着,夫妻俩眼神一碰,对呀!这笔钱忘了算了!
华斌吃完饭,午觉睡到日落西山,骑上电瓶车就往林荣家去。
林荣全家正对着基本恢复原貌的樱桃林震惊不已。
要不是枯死的那几棵如此突兀地刷着存在感,他们真觉得是做梦,感觉特别不真实。
林荣:“这,这咋可能呢?怎么说病死就病死了,说治好就治好了?”
儿子儿媳还有半大的孙子孙女,惊呼一片。
朱柔回过神来,用力在丈夫后背拍了几巴掌:“我让你别去跟姚阿公闹,他们家肯定有办法。你非不听,华斌说几句你就信了。这下好了,脸都丢尽了!以后还怎么在村里抬起头做人?!”
林荣疼得龇牙咧嘴,侧着身躲,趿着的布鞋都掉了:“哎哟,我把钱还给姚阿公,我去道歉!道歉还不行嘛!”
一家人刚从樱桃林出来,迎面遇上华斌。
朱柔没给好脸色,让小辈先回去,和林荣留下,问华斌来干啥。
华斌当然是特地来找林荣的,还是计划撺掇林荣出头,他在一旁帮腔,最后再闹一闹,让姚阿公赔那4亩地种其他作物应赚的钱。
不过朱柔在场,华斌说得就委婉一些。
朱柔气笑了,把林荣拉至身后,满脸嘲讽:“你那4亩地?”
朱柔捏着指尖比出一小段距离:“就那半山腰下的几亩石头地,除了种树还能种啥?还赔偿经济损失,我以前真没看出来,你脸这么大!”
华斌刚想呛声让林荣管管自家老婆,视线就定在他们身后的樱桃林里。
华斌揉揉眼睛,怀疑自己看错了,这边缘几棵,他记得清清楚楚,叶子枯黄果子颜色暗淡,也离死不远了,怎么又活得好好的了?
华斌指向林荣身后:“这,怎么回事?你家樱桃树怎么起死回生了?”
朱柔记得中午禾穗从她家离开时亲口说的,还要去给华家的樱桃林上药。
这中间肯定发生了什么事,不然华斌不会这个表现。
“哈,”朱柔笑,几句说完禾穗来送药的事,故意问,“怎么?她没去给你家送药吗?还是你们拿到药了却没当回事?”
华斌猛地瞪大眼睛,那瓶水真的是药?真能管用?
朱柔白眼翻上天,拉着林荣头也不回地就离开了。
华斌被晾在原地,不死心地跑进林荣家的樱桃林查看,震撼着进去,震撼着出来。
同时在心里算——
这樱桃产量很高,说是一亩地能收1500公斤左右。
禾苜早就联系好了果蔬商和食品加工厂——合格的大果进入市场零售,果蔬商给的收购价是10块钱一斤;次一点的小果直接卖给食品加工厂,收购价是5块一斤。
而且,这樱桃好吃啊,比市场那些进口的还好吃。虽不可能比着进口的定价,但是零售卖20来块钱一斤,肯定不成问题。
他自己拉出去卖,怎么也难挣20来万吧?
这其实是他早就算过的,所以他才会闹着让禾穗外公和爸爸赔钱。
他还觉得自己已经够心善了,只让他们赔个养护成本,都没让他们赔20万。
华斌骑上电瓶车就往家赶,腾出一只手给他老婆打电话:“赶紧把垃圾桶里的药捡出来!”
他老婆:“啊?”
华斌怒:“啊什么?去捡啊!”
那不是药,那是钱!
他老婆:“那个,垃圾桶满了,我刚给收拾收拾扔了。”
华斌:“那就去捡回来!”
他老婆:“捡不回来了,我去扔的时候刚好垃圾车来收垃圾,已经装走了。”
华斌差点撞树上,骂骂咧咧挂了电话,拧到最高速,去追垃圾车。
为什么不直接去姚家找禾穗再要一瓶?
他不要脸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