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肉皮刺入利器的声音响起,在这寂静无人的偌大从场地里入耳格外清晰。
世界调成静止,被冲上过来的少年护在怀里的洛依阑睁眼看着面前被斗篷与黑色面纱包裹严实的刺客。
那把匕首好像刺在了楼夙的背上。
“有人花钱买你的命。”
几十个刺客举起手中的武器,有刀有剑,各色各样,他们脚下一动,朝着洛依阑挥砍了过去。
楼夙带着洛依阑快速躲避,洛依阑才看到四周都是那样穿着的刺客,两人闪出包围,楼夙用自己替她挡着兵刃的攻击,洛依阑伸手,凝聚冰雪挡住袭来的兵器,但因为操纵不丝滑,楼夙还是受了少量的伤。
理论上,明明他比她更弱。可是他却第一时间把危险挡在了她身前。
楼夙带着洛依阑冲出重围,一把拦腰抱起她,朝着花园外跑去。
“哪里跑?”
冰冷的声音仿若地狱而来勾魂的罗刹。
脚步声逼近,楼夙抿了抿唇:“妻主,您快跑!”
下一瞬怀中一空,楼夙被一双爪子不由分说抓住,飞向空中,离身后斗篷人越来越远。
她记得原身跑得很快的,前世被抓捕的时候,皇家亲卫追着她绕着皇城飞了小半天。
希望能撑过去。
……才怪哩。
被同样会飞的鹰兽人一爪抓伤,掉落地面的那一瞬洛依阑想的居然是,容止的坐骑一定比他友好。
洛依阑勉力掀开眼皮,看了看四周,一两个侍卫和几个侍从惊讶的看过来,并很快过来相护。
看上去并不是敌方几十兽的对手……
侍卫道:“殿下,您先走!”
洛依阑看向前方的楼夙,他转过头来,眼神清澈没有一丝惧意,似在等她离开。
洛依阑唇上微干,最后只落得轻飘飘三个字。
“我不走。”
一朵烟花在上空绽开,洛依阑看向刺客:“现在离开的话,还可以脱身。等到府中侍卫过来,就没那么容易走了。”
刺客眼中是浸在血腥气多年磨炼出的杀意,目光锁定被几人护在身后的洛依阑,哑着嗓子道:“这句话原话奉还给你,等到我们杀过来,你就没那么容易走了。”
剑诀掐出,脚步一移,迎兽而上。
洛依阑抬手,在地上形成一堆雪一下绊倒了十几只。
刺客从地上抬头,目光里火焰灼灼:“卑鄙。”
洛依阑目移:“你们还以多欺少胜之不武呢。”
……
时间过去了不知道多久。
亦或只有一会儿。
楼夙睁眼看着面前抱着自己的洛依阑,因为推开自己,腰上被划出一道轻微的口子。
心跳怦然不止。
兽世雌性娇气,向来只有雄性伤痕累累甚至豁出性命也要护住她们的,哪有像现在这样她护着他的?
清冽的声音响起,微冷难掩慌乱。
“妻主!”
一道卷风拂过,几十名刺客几近全数倒下,只剩下两三个高等阶的兽人负伤站在原地。
余下的刺客怒吼一声,朝着赶来的白清寒冲了上去。
白清寒眸子一冷,变身成一只白色的孔雀,长长的尾翎优美的垂下,每一支羽毛宛若镶嵌着一颗银色猫眼石,高贵华丽。
白清寒尖鸣一声,飞上半空俯冲而下,周身产生了可视的气流裹挟着丝丝杀意。
片刻后,刺客尽数倒地,挣扎扭爬不起,白清寒站在地上,原本纤尘不染的白衣衣角微脏。
白清寒走向洛依阑,对着躺在楼夙怀里的洛依阑道:“妻主没事吧?”
洛依阑摇摇头:“我没事。”
白清寒:“楼侍郎快带妻主回去休养吧。这里交给我就可以了。”
白清寒顿了顿,声调微带一丝涩然:“如果妻主信任我的话。”
洛依阑思索一下,白清寒身为丞相一定很厉害,于是点点头任了。
“好。”
白清寒转身,朝着地上阴暗扭曲的试图爬行的兽人走去。
洛依阑是由楼夙抱着回的主院。
屋子内,洛依阑躺在榻上,和放她下来后维持蹲在地上的楼夙对视一眼,相顾无言一瞬。
楼夙道:“臣侍告退了。”
洛依阑及时叫住他:“留下来,叫两个医生过来一起把伤看了吧。免得你再跑一趟了。”
楼夙训顺地微低下头,道:“是。”
洛依阑叫着楼夙坐下,室内一片安静,四周的侍从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洛依阑和楼夙之间的氛围显得有些局促。
洛依阑美眸盯着地面半晌,终于开口试探着道:“你……”
“若是能够恢复天赋技能,到时候会离开吗?”
楼夙抬眼看她,清澈的眼神干净不带一丝阴翳,只是有些愕然:“妻主,要休了臣侍吗?”
洛依阑道:“是和离,你可以再找一个妻主,至于我亏欠你的,我会给你补偿……”
洛依阑面上不动声色地划重点:要补偿,一定要补偿回去。
楼夙咬咬唇,两颗尖利泛着寒光,却实在让人没什么惧意的虎牙扎进下唇,眼中溢出半眶泪水。
“妻主……不要臣侍了吗?”
兽世雄性离婚,无论是何种形式都是终身无法磨灭的耻辱,是要被人背后指脊梁骨的。
洛依阑看怔了:“说件事而已,你怎么还哭了呢?”
楼夙伸手手背抹着眼泪,竭力也停不下轻泣。
洛依阑默然一会儿,便心软的默默道:“你想留下就留下吧。”
等他想走了她还是可以放他走的。
楼夙停下落泪,速度快的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心头的那些微不舍终于消失,仿佛有一块石头重重的落下了。
“妻主,臣侍先简单给您处理一下伤口吧。”
楼夙拿出纱布和药水等东西,为洛依阑简单包扎了伤口,细致的伺候让洛依阑脑海里浮现一段段过去楼夙被当作贴身侍从使唤的记忆,像是熟悉的印象引起的回忆。
如果把楼夙交为男友的话,那一定会羡煞世上的其他妹子。
洛依阑美眸微瞌,无声的看着楼夙,唇际抿成一条直线,不喜不悲。
谁说狼族子弟不争气的?这可是帅的人直喘气。
时间缓缓流逝,忽而门口再度传来珍珠宝石的垂帘拨开之音,带着几分难窥其意的清寂。
“妻主,臣侍审了一番刺客,他们……不知道是谁买凶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