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舟最近忙得脚不沾地。
白天在公司，从项目会议到财务测算连轴转。
她把王许梅的建材商资源用到了极致，直接找厂家拿货，省了中间商差价。
重新排工期，工人轮班赶工，硬是把三个月的活压到两个月完工。
报告交上去，王许梅扫了一眼就笑了：“行啊，连我的渠道都摸透了。”
“跟梅姐学的。”姜晚舟谦虚地笑。
王许梅把报告往桌上一扔：“一会儿跟我去谈新地块。”
这丫头有股不服输的劲儿，不该被埋没在建材堆里。要是连荒地都能看出门道...等新项目启动，正需要这样的得力帮手。
姜晚舟接住滑落的文件，她等的就是这种机会。
半小时后，王许梅的红色桑塔纳停在国道边上。
“下车看看。”
姜晚舟解开安全带下车，深一脚浅一脚跟在勘察地块的队伍后面。
恒辉开发部的人对着杂草丛生的荒地直摇头：“这块地前年流拍两次，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能干什么？”
王许梅点燃一支烟，看向姜晚舟：
“你觉得这块地怎么样？”
姜晚舟数着远处国道上呼啸而过的货车，十分钟里，有二十多辆驶过，车身上还带着华东物流、北方货运的喷漆。
她注意到国道边停着几辆货车，司机们正蹲在树下啃干粮。这么多货车，司机吃饭上厕所都成问题。
“可以做些临时建筑？”她斟酌着说，“我看货车司机都在路边休息。”
王许梅放慢了脚步，果然没看错人，比那些只会算容积率的书呆子强。
“具体说说。”
姜晚舟跟上前，指着远处：“可以先硬化部分地面做收费停车场，边上搭些铁皮房出租，租给个体户开快餐店、汽修厂……”
她边说边偷瞄王许梅的反应。不能说得太超前，94年还没有服务区的概念。
“这能赚几个钱？”开发部老赵嗤笑。
姜晚舟不慌不忙地说道：
“咱们先找运输公司签停车协议，收运输公司的钱，够推平荒地了！”
“在这里建个货车司机服务中心，一楼食堂承包给附近村民，24小时供应开水，二楼做廉价旅馆，按床位收费，比建住宅回本快。”
老赵刚要插话，姜晚舟已经转向王许梅：
“梅姐，供销社不是正愁找不到农村商业网点吗？咱们这儿，不就是现成的落脚点？回头带着供销社主任来看地，利润三七分。”
“这么操作，半年地块就能增值，不用压五年才能回本。”姜晚舟说出关键点。
王许梅停下脚步，两人目光一碰：
“丫头，你这脑袋，天生就该吃这碗饭。”
王许梅转身往车上走：“明天跟我去找运输公司谈谈，顺便去见供销社的人。”
姜晚舟站在原地，看着王许梅的背影。
这是...认可我了？
傍晚收工后，姜晚舟抬头看了眼墙上的挂钟，匆匆抹了把脸飞奔向夜校，生怕错过陈教授的经济学课。
陈明华教授是业内权威，能让她高看一眼的学生屈指可数。可姜晚舟不一样，她不是来混文凭的，她是来抢机会的。
教室里坐着的都是各行各业的在职人员，信用社的信贷员、国营厂的财务科长、外贸公司的业务经理。
94年读经济学夜校的，要么是单位派来进修的，要么是自己想往上爬的。
陈教授正在讲资金周转率，姜晚舟举手：“如果算上通货膨胀率，这个折现率应该再上调2个百分点。”
她的声音干脆利落，教室里顿时一静。
陈教授转身在黑板上写下姜晚舟说的数字：“说得好！这才是活学活用。”
她眼里透着赞许，“同学们注意，这就是实际工作中必须考虑的因素。”
最后一排，一个穿深蓝衬衫的男人抬起头看了姜晚舟一眼。
下课铃响，男人拦住她：“姜同学，我是华建投资部的景伟。”
姜晚舟认得他，上周报纸刚登过他操盘的商业地块新闻。
“景经理也来进修？”
“没办法，”景伟露出无奈的笑，“集团新规，项目经理必须补经济学学分才能晋升。”
他指了指自己，“像我这种工科出身的，都快被这些公式逼疯了。”
“那景经理算是找对地方了，陈教授的课最实用。”姜晚舟微笑。
“可不是嘛，”景伟道出来意，“刚才你说的通胀率调整，我们项目正好用得上，能帮我多讲讲吗？”
“当然。”资金运作才是她的杀招。
姜晚舟和景伟讨论着课堂上的案例，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教学楼门口。
夜风拂过，姜晚舟抬头，看到校门口熟悉的身影。
陆野靠在自行车旁，正抬手看腕表，目光扫过景伟时微微一顿。
“我朋友来接我了。”姜晚舟向景伟点头致意，“下次课再讨论？”
景伟识趣地告辞。
待他走远，陆野才推着自行车走过来：“同学？”
“嗯，华建的，来进修。”
陆野把外套递给她：“夜里凉。”
回去的路上，两人沿着湖边的小道慢慢骑行。
车轮碾过石子路，微微颠簸，陆野突然刹住车，单脚支地，转头看向姜晚舟。
“坐前面来。”
姜晚舟正扶着后座，闻言一愣：“啊？”
陆野没答话，直接伸手扣住她的腰，稍一用力，就把人从后座提了起来。
姜晚舟轻呼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按在了自行车前杠上。
他的手臂从她腰间环过，握住车把，胸膛紧贴着她的后背：“这样稳当。”
姜晚舟僵着身子，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陆野，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他低笑一声，没承认也没否认。
“景伟只是来请教问题。”
他轻哼，“是吗？”
姜晚舟往后靠了靠，感受到身后传来的温度：“你这样骑车不累吗？”
陆野的手臂纹丝不动：“这叫确保重点物资运输安全。”
姜晚舟故意晃了晃腿，自行车跟着一歪。
陆野立刻收紧手臂：“再闹，我就直接抱你回去了。”
“你敢？”姜晚舟侧头看他。
陆野低笑：“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