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为父平人是怎么教你的。贪字头上一把刀，这些人可都是冲宁姑娘的笔墨来的。你以为只是因为这些门道？”
鲁阳抄起账册就往儿子头上重重一敲：“这种混账话，日后千万不可再提。”
“知道了，父亲！”
鲁文博嘴上应着，可目光扫过那账册上密密麻麻的打赏记录，眼珠子仍不由自主地转了两转。
“你且在店里好生照看，我去书坊瞧瞧加印的书册可备妥当了。若是宁姑娘来了，你千万不可怠慢，好生招待等我回来。”
鲁阳整了整衣袖，自己的这个儿子性子急躁，这种检查书册的细致活可指望不了他，还是得自己亲自去一趟。
“父亲尽管放心，儿子知道了。”
鲁文博点点头，又拿起了算盘将账册上的打赏重新细细核算一遍。
见状，鲁阳才放心的离开。
鲁文博头也不抬地继续拨弄着算盘，这几日来买《女探花》的女客实在太多，只听这脚步声便知道肯定是位姑娘。
“对不住了姑娘，《女探花》今儿个已经卖完了。姑娘若想要，明日请早吧。”
春桃站在柜台前，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年轻男子，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道：“我不是来买书的，我来找你们掌柜。”
听到这话，鲁文博终于抬起头来，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身上的衣裳洗得发白，袖口都磨出了毛边，料子更是寻常百姓家最普通的粗布，怎么看都不像是买得起书的人。
鲁文博低下头继续拨着算盘：“我就是这里的掌柜，你找我什么事？”
春桃皱了皱眉：“三天前我来的时候，那掌柜分明是个白胡子老丈。”
鲁文博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姑娘，有事说事，没事就别在这儿妨碍我做生意！”
春桃气得脸颊泛红，但想起小姐嘱咐，只得强压火气，叉腰道：“我家小姐命我前来问问，她的《女探花》卖得怎么样了？”
鲁文博手中动作猛然顿住，连忙起身赔笑：“姑娘莫怪！这几日实在是忙昏了头。快请坐，快请坐！”
他给春桃倒了一杯茶：“宁姑娘的书卖得很是不错，最后一本方才都叫人买走了。我父亲这不又去书坊让人加印去了。只是我们手中的书稿都用完了，不知道宁姑娘何时能将剩下的书稿全部送过来。”
“这几日恐怕不行，我家姑娘受了伤，可没办法写字了。”
春桃喝了茶，面色稍缓。
“这、这可如何是好？姑娘您有所不知，这几日来问下卷的客人少说也有十几位，我们可是连定金都收了。若是宁姑娘不能执笔，可否能找人代为记录，宁姑娘只管口述。这样一来，也不会耽误进度。”
春桃点了点头，这倒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行，那我回去给我家小姐说一声，尽快将书稿写好给你们送过来。”
“有劳姑娘了。”
鲁文博嘴上应着，可除了提书稿外对打赏分成之事却是只字不提。那日春桃虽听见了两人的谈话，却始终没弄明白里面的弯弯绕绕。此时两人大眼瞪小眼，相对无言，时间一长，春桃到底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始终有些不好意思。
她匆匆理了理裙摆，将如今二人的住处说与鲁文博，便福身告辞。
鲁文博假意挽留两句，看着消失在视线里的春桃，眼中闪过一丝精明的算计。他刚转过身，便听到身后有人唤他名字，忍不住在心中吐槽，今儿个是怎么了，事儿一桩接一桩的没个消停。
“文博，快快快，你爹出门被人撞落水，这会子正在书坊里躺着呢！”
沈国公府。
沈思瑶跪在地上，额头磕得通红：“父亲，女儿只求您这一次，让我去见见南舟哥哥”
沈国公黑着个脸，端坐在雕花紫檀木椅上一言不发。季夫人轻叹一声，劝慰手道：“傻丫头，那日顾南舟都亲口承认他已有妻室，你这又何苦与他纠缠不清。难不成堂堂国公府小姐还要下嫁做平妻不成？”
“若得南舟哥哥真心相待，名分我......不在乎。”沈思瑶抬起泪眼，倔强地咬着朱唇。
“嘭！！！”
沈国公一掌拍在桌子上，巨大的响声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荒唐！我沈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季夫人护在女儿身前，冷声道：“老爷有什么话好好说，女儿心里难受，您不说宽慰话反倒火上浇油，怎么当爹的！”
沈国公气得胡须直颤，抓起茶盏猛灌几口，才压下心头怒火。季夫人转向女儿，语气转柔：“瑶儿，强扭的瓜不甜。他既无心，你又何苦作践自己？娘已为你相看了几户门当户对的公子，这几日你且在家中好好休息。待你看遍满园春色，自会懂得并非只有那一枝独秀。”
“父亲，女儿心意已决，此生非南舟哥哥不嫁！”
沈国公将手中的茶盏掷在地上，瓷片四溅：“放肆！你自幼饱读诗书，最是知礼，今日怎会说出这等糊涂话来？！”
他目光扫过跪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白霜，突然怒喝道：“定是这贱婢整日在你耳边搬弄是非！来人，把这刁奴拖出去重打三十大板！”
“老爷明鉴！奴婢万万不敢......”
白霜的话还未来得及说完，便被两个婆子拽了出去。不多时，院外便传来“啪啪”的板子声以及撕心裂肺的哭喊。
“今日你若执意不听你母亲劝告，明日这秋棠阁上下，我便一个不留全换了去。”
沈国公负手踱至门边，忽又顿住脚步，他头也没回，冰冷的语气让人仿佛置身冰窖中：“为父今日还给你留三分颜面，若再执迷不悟，这婚事，就由不得你做主了！”
沈思瑶扑向院中，将奄奄一息的白霜抱入怀中，两人瘫坐在院中，泪落无声。
夜色下的花园，微风吹拂，带着淡淡的花香。
季夫人：“依我看，这全京城也就只有燕云骁能配得上咱们瑶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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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只让我将书稿交给他？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
“是的，姑娘。”
宁蘅闭上眼，许久后再次开口：“我知道了，明日你去找流星，让他帮忙找个会写字的人过来。”
春桃怯怯的应下，只觉得小姐现在说话做事越发让她摸不着头脑了，倒不如从前那般，有什么不顺心的就大声嚷嚷来得痛快。
“姑娘，明日还要去汤池沐浴，您早些歇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