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算什么!”林巧云一听这话,立刻拍着胸脯保证,“咱们是什么交情!你放心,以后有事只管找我,姐要是不帮你,就不是人!”
两人又聊了些开公司的细节,林巧云见目的已经达到,便心满意足地踩着高跟鞋,摇曳生姿地走了。
沈秀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嘴角无声地向上弯起一个细微的弧度。
真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她正愁着怎么把事业的摊子铺开,眼下,路子和人脉不就自己送上门来了吗?
西市的二手电器虽然能赚钱,但毕竟量少,而且价格已经被炒起来了。
可南边的深市就不一样了,那里是改革的前沿,各种新奇的电器多如牛毛,价格也宽松得多。
她之前愁的是怎么把货从千里之外的深市运回来,现在有了林巧云的贸易公司,这不就是现成的渠道吗?
至于销路,她可以把电器寄放在贺国庆的店里卖,还能帮他招揽人气,他没有理由拒绝。
而资金……她之前怎么就忘了,自己手里还有一个日进斗金的煤矿。
只要从矿上的流水里,暂时挪用一部分资金出来周转,所有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
下午的时候,叶昭就从队里回来了。
沈秀兰迎上去,跟着他进了西厢房。
她看着他解开风纪扣,将帽子放在桌上,状似不经意地开口:“今天我一个老邻居来找我,说开了个贸易公司,办手续……不知道能不能办下来。”
“手续齐全,符合规定,自然能办下来。”叶昭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干,声音有些沙哑。
沈秀兰看他根本没往心里去,不知道这狗男人是真不懂,还是在装傻。
她只好硬着头皮,像个小尾巴一样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从柜子里拿换洗衣物。
“手续是全的,就是说办下来要等很久,会误了工期。你看……能不能给想想办法?”她的声音放得很轻,带着一丝试探。
谁知叶昭转过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吐出几个字:“一切按照规章制度办理。”
沈秀兰一口气堵在胸口,刚想跟他理论几句,他却又是一个利落的转身,准备去洗澡。
她没料到他动作这么快,收不住脚,整个人直直地朝他后背撞了过去。
叶昭反应极快,反手一把将她捞住。
她结结实实地撞进他怀里,鼻尖正正地磕在他制服坚硬的铜扣上。
一股酸麻的感觉瞬间冲上头顶,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上来,眼眶肉眼可见地红了一圈。
叶昭低头,就看见她微红的鼻尖和湿漉漉的眼睛,像一只受了惊的小兔子。
两人之间靠得极近,他身上淡淡的汗味和皂角气息,混杂着她发间洗发膏的清香,萦绕在鼻端。
西厢房里光线昏暗,空气似乎都变得黏稠起来。
后面会发生什么,沈秀兰是知道的。她没有躲闪,也没有挣扎。
他们是合法夫妻,她也是个正常的成年女人,总不能真守一辈子活寡。
一切发生得顺其自然。他将她抱起,放在床上,动作里透着一股平日里没有的狠劲儿,像是压抑了许久的洪流,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院外,招娣清脆的嘀咕声隐约传了进来:“奇怪,刚刚明明还看到妈妈在院子里的,怎么一转眼就没影儿了……”
屋子里的沈秀兰浑身一僵,双手死死地抓着冰凉的床栏,指甲掐着叶昭腰际的软肉,一声都不敢出。
不知过了多久,风暴平息。沈秀兰浑身脱力,疲惫地抬起手指,指了指桌上那个崭新的录音机。
那是她从西市回来后,托人新买的。
“给……给小凯。”她的声音又哑又软。
叶昭“嗯”了一声,穿好衣服,整个人神清气爽,眉宇间的疲惫一扫而空。
他拿起录音机,拉开门走了出去,还对着在院子里探头探脑的招娣和团子说:“你妈累了,在屋里休息,别去吵她。”
沈秀兰听着外面的动静,实在抵不住排山倒海的困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沈秀兰是被院子里一阵细碎的说话声唤醒的。
她睁开眼,西厢房里光线昏暗,只有窗户的轮廓透着一抹灰蒙蒙的暮色。
她动了动身子,骨头缝里透出一股酸软的乏力感,让她不由得轻轻蹙了蹙眉。
那场午后的风暴,像是把她整个人都拆散了又重新拼凑起来,记忆的碎片混杂着身体的感觉,让她的脸颊微微发烫。
她坐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好有些凌乱的衣衫和头发,又用手背贴了贴脸,直到那股热意消散了些,才推开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晚霞正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
葡萄藤架下的石桌旁,招娣和团子正凑在一起翻花绳,一根红色的毛线在四只小手间灵巧地穿梭。
招娣的脸上带着从未有过的耐心和笑意,团子则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发出“哇”的惊叹声。
不远处的屋檐下,叶邵凯背对着他们,正全神贯注地摆弄着那台崭新的砖头录音机。
听到门响,招娣抬起头,看见沈秀兰,眼睛一亮:“妈妈,你怎么现在才起来呀,太阳都下山啦!”小姑娘清脆的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格外响亮。
沈秀兰的笑容僵了一下,脸上浮起一丝不自然,她清了清嗓子,避开女儿探究的目光,快步走过去岔开话题:“你们玩什么呢,这么热闹?”
她蹲下身,摸了摸团子肉嘟嘟的脸蛋,“团子,你爸呢?”
团子仰起脸,嘴里还念叨着“剪子”,他伸出油乎乎的小手指,朝着院子角落的厕所一指,还煞有介事地皱起鼻子,用力扇了扇风:“臭臭。”
沈秀兰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正好看见叶昭从厕所里出来。
他手里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塑料袋,里面显然是清理出来的垃圾,他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
沈秀兰看着他,忽然想到,自打和他领了那张证,住进这个院子以来,这个男人就好像一台永远不会停歇的机器。
买菜做饭,劈柴生火,修门补窗……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务,只要他在家,几乎都被他一手包揽了。
就连前两天厕所堵了,也是他二话不说,挽起袖子拿着工具就去通了,他身上似乎总有使不完的牛劲。
这样的踏实和安稳,是她前世从未体验过的。
李文博发迹后,家里请了保姆,他自己连一双袜子都没洗过;后来跟着那位,更是锦衣玉食,可那份疏离和客气,让她觉得自己始终是个外人。
叶昭也看到了她,迈着大步走过来,将垃圾袋放在门口,声音一如既往地低沉有力:“洗澡间刚用刷子刷过,地上滑,先别进去。饭菜都在锅里温着,吃完饭再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