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回忆往昔(1 / 1)

自从姜桂儿走了之后,姜吴梅的脸色很差,护工陈阿姨给她倒了一杯水,“桂儿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小孩子不懂事。”

姜吴梅极其勉强的扯了扯嘴角,并没有去碰那杯水,她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她又怎么会懂,我那个时候受到的苦楚,她生在了一个好的年代。”

“孩子都是一片孝心。”在姜家做了许多年,陈阿姨也清楚家里的情况,都是要强的人。

姜吴梅抬起水杯喝了一口,温热的水涌入,她静静地看着此刻在病床上昏迷的母亲,“母不慈,何来孝……”

她的声音很低很低,低的几乎听不见。

陈阿姨正在用扫帚将地上被她撕碎的纸片清理掉,她的目光落在一张写着‘红烧肉’的纸片上。

回忆忽然在她脑子里翻涌……

———

那是1960年的夏天,上海的天气很热很热,姜吴梅和往常一样出门,到苏州河畔的路边,和同学一起支了个小摊位给人写信,说是一个小摊位,其实不过是两张方凳拼成的桌子,和三个小马扎。

她身上的斜挎着布袋子绣着漂亮的红色五角星,里面装的便是一叠厚厚的信纸,和她从母亲的梳妆台里偷偷拿出来的钢笔,她能和同学一起支起这个小摊位,也是多亏了这一支钢笔。

她有钢笔,同学出桌椅板凳,还负责去街上拉生意吆喝,两人分工明确。

替人写一封信2毛钱,每人分5分,还有1毛钱用做买信纸和墨水的备用金,一个月补完材料之后,有结余才会继续对半分。

看起来是一个非常普通,赚不了多少钱的小活,但架不住苏州河畔来来往往的人多,以及他们的低价位实现了薄利多销,在外面给人写一天的信,至少每个人能够分到2块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收入。

今日天公不作美,才没写多久,天就下起了小雨。

他们这个小摊位,就看天吃饭,下雨了就意味着人就变少了,而他们这露天的小摊位也没有地方遮雨挡风,若是雨下的大了,这写下来的字还会沾水糊掉。

所以,一般遇到下雨天他们就不出摊,出摊了遇到临时下雨便早早结束。

今日就是如此,才写了3封信,姜吴梅就不得不回家,他们住在静安的石库门里,这些年他们家的房子里,住进来的人越来越多了,而他们自己的房间也越来越小了。

她一回家,就看到她母亲居然在打水洗衣服,此时正用夹子把洗过的被单夹在晾衣绳上,风一吹,带起了被单,露出了那张娟秀的脸,像极了画。

“妈,我进来的时候,看见路口那两个在窃窃私语,是不是张婶又来找你了。”姜吴梅将她的小挎包放在一边的凳子上,垫着脚,拿起拧干了的袜子,夹起来。

沈香云的手顿了顿,竹夹“啪”地合上。

她转过身时,吴梅看见她鬓角的碎发粘在汗湿的皮肤上,那件月白色的的确良衬衫卷起,领口系得整整齐齐。

“让她念去。”沈香云声音很轻,尾音却带着点不易察觉的冷漠,“嘴长在别人身上,日子却得自己过。”

“妈,如果她还来,我就拿扫帚打她出去。”姜吴梅握起了拳头。

“那到时候要说你泼辣,闲言碎语只会更多。”

“我不怕!”姜吴梅甩了甩手上,沾到了水渍,“妈,实在不行就找舅舅吧,张婶要给你做媒,就是欺我们家没人。”

这些年,这个家只有他们母女俩相依为命。

她的那位父亲从出生就未见过,因缘巧合下去了台湾,偶尔会有一些信辗转的寄过来。

可是谁知道那个人,有没有在那边,有了自己的家庭呢!

从她记事起,这个家就是靠他妈妈在维持。

从前沈香云的梳妆台上总摆着玻璃罐的珍珠霜,喜欢用银质的发簪斜斜的插在发髻里,偶尔才会换成金的和玉的,都会搭配着妈妈的旗袍来选择,身上也总会有若有若无的香味。

石库房里那些个阿姨们见到了她,哪一个不是客客气气的喊一声“沈小姐”。

语气里多的是羡慕,还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那些人总归是想看笑话的。

给他妈妈做媒的人,除了张婶还有蛮多。这些年她最讨厌的就是张婶。

有的人会要些脸面,被妈妈拒绝之后便也不会再多纠缠,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会保留一些面子情,唯独这个就是个没脸皮的,你越是拒绝她,他越是觉得你在拿乔。

几次三番上门找,被拒绝的多了,心里不满了,还要在背后传闲话。

人都是喜欢看笑话的,特别是有些闲话说的多了,信的人也就会多了。嗯

记得就是张婶一句,“资本家小姐做派。”让她的妈妈这一年都没穿过那些好看的旗袍。

要知道,她的妈妈有一箱子的定制旗袍,她数过一共十七件,织锦的、杭绸的、上面绣着缠枝莲的,都是外公和舅舅每年从从苏州给她定做的,那些旗袍的上刺绣手艺精湛,绣花栩栩如生。

她问过妈妈为什么。

妈妈却说,好的料子多穿也会坏,平常做事情还是穿的确良来的方便。

她气的花了5毛钱,找人挑了河泥,连夜糊了张婶家的门,看着她第二天骂骂咧咧的擦了一上午的门,很是开心。

沈香云弯腰伸手弹了弹姜吴梅的脸颊,“别又起什么坏心思,上次那件事情还没找你算账。”

“都说娘舅,娘舅,舅舅可是对我最好的人,他要是知道妈妈被张婶背后那样说,一定会收了他们家的房子。”

沈香云看了一眼门外,低声道:“我知道你是好意,但是有些人不要去接触,也不要跟他们起冲突,最重要的是别给你舅舅惹麻烦。”

“妈妈,你就是脾气太好了,上次张婶还叫我‘资本家的小小姐’。”

“什么时候?”沈香云目光一凝。

“就上周。”

姜吴梅话音刚落,就看到她妈妈抄起了扫把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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